第2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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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的妖怪街的確就像不知名的妖怪老爺爺說的一樣令人期待, 十分的熱鬧，空氣中彌漫著食物的香氣。
周圍路過的行人都或多或少有著非人的特征，顯得緣一和菜菜子美美子他們三個純種人類有些格格不入。
“所以, 真的有妖怪啊。”
“而且妖怪長得比詛咒好看多了。”菜菜子補充道。
似乎是聽到了菜菜子的話，黑發少年肩上的壹號探出頭來, 黑乎乎的一團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，對感受到的駁雜的妖氣有些疑惑。
有點像壹號賴以生存的負面情緒，但是又比那些負面情緒多了些其他的東西。
壹號一邊疑惑，一邊默默地吸收著緣一周圍的妖氣。
妖怪和詛咒, 還有人類，好像都沒什麽區別。
通透視野之下，緣一依舊能夠看到每一個在他視線之內的妖怪——看到他們的妖力流動, 看到他們撲通撲通跳動的心臟。
但是夏油傑為什麽否定了妖怪的存在呢？緣一不知道為什麽, 但他有些好奇。
“好香啊！”菜菜子的聲音將緣一從思緒中喚回來。
關東煮，牛雜鍋, 烤明太子烤牛舌，五花肉串……種種不同的食物的香氣混雜在一起，彌漫在空氣中, 勾起來者的食欲。
“聞起來好好吃欸, 我們剛好還沒有吃晚飯, ”菜菜子眼前一亮，一手拉著一個, 像是帶隊的大姐姐一樣, “走吧走吧, 我們去排隊！”
關東煮面前是笑瞇瞇的狐貍一家，他們家的關東煮排隊的人最多，彌漫的香氣也好聞。所以菜菜子他們也理所當然在這家排隊。
快排到他們的時候, 香味離他們越來越近了。很明顯，雙胞胎姐妹都被美食吸引了。由於緣一有著更加敏銳的嗅覺，所以他其實才是最被關東煮的香氣吸引的那一個。
望著關東煮的眼睛亮晶晶的，像天上一閃一閃的小星星。
越來越近了，菜菜子和美美子都超期待即將到來的美食。
“呀，”狐貍先生看見三個小孩子之後先是眨眨眼，隨後笑了起來，“要三份關東煮，是嗎？”
人類小孩誤入妖怪街也不是罕見的事情，一般像他們這些店家都會寬容地免費送這些孩子們一些吃的。
只是這次稍微有些不同，感受到了和以前認識的人相同的氣息。這讓狐貍先生有些驚訝。
“是的！”
“好，這是你們的，請拿好。”狐貍先生還特意又給他們一人多加了一個丸子。
“請問，多少錢？”美美子問道。
她的姐妹和緣一已經抱著熱乎乎的關東煮高高興興地離開隊伍，準備直接嘗嘗這美味還冒著熱氣的食物。
而美美子則是落後了一步。
買完東西好像是要付錢的。僅存在美美子記憶中稀薄的常識告訴她。
“不用了，小姑娘，”狐貍夫人聽到她的問話，偏頭看向美美子，隨後笑著說道：“就當我們請你們的就好，那位大人以前也幫了我們不少忙呢。”
“好了，快去和你的小夥伴們一起嘗嘗吧，不是我自誇，我們家的關東煮可是一絕。”
“逛完記得早點回家，”狐貍先生和狐貍夫人態度都很和善，“晚上小孩子還是別待太久啦。”
“謝謝。”美美子小聲道謝，然後抱著玩偶，三步並作兩步，小跑到了她的家人身邊。
“美美子，你嘗，這個超好吃！”菜菜子拿了一根串著章魚燒的簽，餵給了她的雙胞胎姐妹。
黑發的少女就著菜菜子的簽咬下去，鮮香的湯汁配上筋道的章魚，一口下去回味無窮。
“真的好好吃！”
“緣一呢，緣一喜歡嗎？”美美子因為美食露出軟軟的笑容。
“很喜歡。”黑發少年嘴角微微上揚。
“你們還沒吃晚飯吧，我推薦化貓屋哦。裏面還有好酒，不過你們年齡太小了，還喝不了。”
老人帶著笑意的聲音突然響起。奴良滑瓢的明鏡止水使用得出神入化，嚇了菜菜子和美美子一跳。
“是白天的老爺爺！”菜菜子認出來了他。
“這裏怎麽樣，我的推薦沒錯吧，”奴良滑瓢笑呵呵地說道：“要不要我帶你們去化貓屋吃晚飯啊？”
“那麻煩您了。”緣一禮貌道謝。
“不麻煩，不麻煩，”奴良滑瓢笑著說道：“那些虛禮也不需要，聽著就麻煩。走吧，老頭子我帶你們去吃好吃的。”
“好啊！”一旦意識到了奴良滑瓢暫時的無害性，小孩子的天性在菜菜子和緣一身上便占了上風。他們高高興興地跟在奴良滑瓢身後，只留下美美子一個人欲言又止。
她當然也很期待這個老爺爺推薦的食物……但是就這樣跟著只見過一面的人走是不是不太好啊。
“沒關系，反正我們在一起啊。”緣一偏頭看向落後他們一步的黑發女孩，隨後伸出了手，示意美美子拉著他走。
“嗯。”也對。他們在一起呢。
美美子抿嘴笑了起來，毫不猶豫地牽著緣一的手，三個小孩子並排走。
“說起來，你們怎麽是三個小孩子出來玩啊，大人呢？”
“大人有事情要忙，我們自己出來玩也沒問題的。”
“這樣啊，不怕遇到壞人嗎？”奴良滑瓢有意逗小孩子玩。
之前遠遠看過去的時候，他覺得氣息相似，結果奴良滑瓢後來走近了才發現，雖然看起來很小，沒有那種千錘百煉之後的氣質，但的的確確是他那個笨蛋兒子以前帶回來過的朋友。
這種火焰繚繞，像太陽一樣的感覺不是誰都有的。
但要是那個男人的後裔的話也有可能。
老者想起他們奴良家強大的基因遺傳，覺得如果是那個人的話，也不是沒有可能。但即便是後裔，這麽小的年齡就有這麽強的實力也太離譜了吧。
就算是咒術界那邊，幾百年來也就出了五條悟這麽一個六眼天才而已。
“不怕。沒想過。”
“還沒問，你們叫什麽名字啊？”奴良滑瓢偏頭笑著說道。
他已經老了，也許在妖怪之中沒有那麽老，但失去心臟給他帶來的負擔太重了。
少年看向老人，眼神清澈，他的額頭上有著紅色斑紋，頭發被用紅色的發帶束起，紮了一個高馬尾，被紮起來的頭發上能明顯地看出緣一的黑紅漸變色。
“我叫緣一，這是我的姐妹，菜菜子和美美子。”
“叫我奴良爺爺就行了，時間過的可真快啊，轉眼我就成了老爺爺啊。”
“爺爺你精神看起來很好的。”
“謝謝小姑娘你安慰我咯。”奴良滑瓢笑了兩聲。
但是就連名字也一樣的話，有些說不過去了吧？
不過奴良滑瓢記得當初那個人好像的確和他的笨蛋兒子提到過，他不會久待，說不定過幾天就會離開。
那時候奴良兩父子都當那個人是居無定所的游人——和奴良鯉伴給自己取得名字可不一樣，那個人一點也不像游手好閑的樣子。
【我的家人還在等我回去……對，我有姐妹，她們和我一起長大。】
一句他本應該不記得的閑聊突然出現在奴良滑瓢的腦海中。
真的假的？
算了，不管這孩子究竟是他那個笨蛋兒子的朋友的後裔，還是笨蛋兒子的朋友本人，暫時先好好招待吧。
“奴良爺爺你是妖怪嗎？”
“不是啊，我只是一個跑得比較快的老爺爺而已。”奴良滑瓢撒謊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。
“但是這裏是妖怪的街道吧？”菜菜子一臉懷疑。
“我年輕的時候偶然發現的，那個時候我還是帶著我夫人一起來玩的，前面那個化貓屋我們也去過。”奴良滑瓢露出懷念的表情。
這份情感自然真實無偽。
高級的謊言並不需要編造虛假，只需要組織恰當的語言，在恰當的時機說出來就行。
作為咒術師，菜菜子和美美子對於人的情緒也很敏感，她們便不再問有關懷疑的話題了，而是順著老爺爺的意思，開始詢問奴良滑瓢和他夫人的愛情故事。
要說奴良滑瓢和瓔姬的愛情故事，那奴良滑瓢當然樂意回憶——瓔姬是死了，但她留給他的記憶永不回褪色。
在奴良滑瓢心裏，她一直是那個會在不小心劃傷妖怪之後，一邊道歉一邊給他治療的、如同櫻花一般爛漫美好的女人。
已經退休的第一代奴良組總大將帶著三個小孩子來到了化貓屋，得到了貓妖的熱情招待。
“您打算要點什麽？”服務員臉上保持著笑容，習以為常地忽略了女孩們盯著他的耳朵和尾巴的視線。
化貓屋有時候也會有人類誤入，這種時候只需要正常招待，無視對方的好奇就好。
“一份壽司拼盤，再單另來一份青瓜卷，海草，玉子燒，兩碗鰻魚飯，”菜菜子拿著菜單一個個念出來，“爺爺你要什麽？”
看她嚴肅認真的表情，好像不是在點菜，而是在做什麽重大的事情一樣。
“我？”奴良滑瓢笑著擺擺手，“我是這裏的常客了，要一份清酒，再來一些烤串好了。”
點完了菜後，美美子對於剛才在路上只說了一半都不到的愛情故事還很好奇，“爺爺，你能再給我們講講你和奶奶的故事嗎？”
“好啊。”奴良滑瓢笑呵呵地說道：“也是，你們看起來也到向往愛情的年齡了哦，到時候小緣一要好好給你的姐妹們把把關，別讓壞男人黏上了。”
“菜菜子和美美子還小吧？”緣一也是第一次被在這個深奧的話題點名，他的語氣帶著一些猶豫。
愛情什麽的，在他短暫的人生中似乎並沒有聽人說起過，腦子裏完全是一片空白。
“不小了，是該考慮了，菜菜子和美美子看起來以後會是好女人哦。”老爺爺的臉上的皺紋讓他看起來高深莫測，雖然老人個子不高，但他在孩子們心中的形象非常高大。
“這樣啊。”緣一點點頭，將這件事情記在心裏。
“好了，那我就繼續講我和我們家瓔姬的故事了。”
“瓔姬奶奶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大美人吧。”美美子猜測道。
“那當然！”奴良滑瓢得意地說道：“瓔姬可是我的女人哦。”
“爺爺和奶奶是怎麽在一起的呀？”菜菜子真的很好奇。女孩子對於充滿粉紅泡泡的故事總有一份期待的心情。
“一見鐘情，是我對瓔姬，所以第一次見她的時候，我就朝她告白了。”
【你，很有趣哦，我還會再來的。】
說不上究竟是因為那絕世的美貌，還是因為別的其他的什麽，總之，他奴良滑瓢，在如盛放的八重櫻一般美麗的公主殿下幫他治療的時候，一見鐘情了。
“瓔姬奶奶那個時候也是嗎，一見鐘情？”
“說不定哦，畢竟老爺子我年輕的時候也很帥氣的。”
一見鐘情，然後再見傾心，至死不忘。
“就是這樣，”奴良滑瓢又說了一些他記憶中和瓔姬的相處，“因為瓔姬喜歡櫻花，後來家裏還種了一顆櫻花樹。”
完全沒有在什麽人離開之後才會回憶起那些溫馨的片段之類的情況，和瓔姬在一起的每一天，和瓔姬在一起的每一分，和瓔姬在一起的每一秒，對於奴良滑瓢來說，都彌足珍貴。
“是來的路上看到的那家嗎？”緣一舉手，“和式建築，裏面有一顆好高好大的櫻花樹，看起來很漂亮。”
因為路過的時候菜菜子指著越過圍墻飄出來的、不屬於這個時節的櫻花興奮了好久，說要是能進去照照片就好了，不過最後還是一臉可惜地離開了。所以緣一對此有印象。
“是啊，那就是我家。”奴良滑瓢笑呵呵地說道：“要來玩嗎？”
還沒等三個孩子回答，旁邊似乎就有人在叫奴良滑瓢。
“爺爺？”
妖化之後的奴良陸生一臉驚訝地看著他，“之前感覺像是，沒想到還真是你啊。”
奴良組的第三代首領有著滑頭鬼一脈相承的好相貌，黑白相間的頭發高高地炸著，笑起來的時候有幾分花花公子的感覺。雖然身高很高，不過目測沒有五條悟高。
他穿著和服羽織，手裏搖晃著一杯清酒，半戲謔道：“你這是出去拐別人家小孩子了嗎？”
“說什麽啊你這小子，”奴良滑瓢翻了一個白眼，“你就是這麽想爺爺的嗎。”
“那不然呢？”
“好吧好吧，給你介紹一下，”奴良滑瓢站起來，走到緣一身邊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這是你老爸以前喝過妖銘酒的朋友的兒子，緣一，認識一下，這是我孫子陸生。”
雖說奴良滑瓢猜測面前的就是奴良鯉伴曾經帶回來的朋友緣一，但是這個猜想並沒有證據支持。
只不過當年他那個笨蛋兒子的百鬼基本上都見過緣一，首無還和他的關系不錯，要說這兩個人沒關系也不可能……所以，說他們二人是父子是最不太可能被拆穿的說法。
就算說錯了也無所謂。反正說錯話又不用負責。
“欸？”這是奴良陸生。
“欸？”這是緣一。
“欸？”這是菜菜子和美美子。
“不可能吧！”菜菜子拍案而起，“緣一他……他父母我們聽說都沒聽說過啊！”
“對啊，”奴良滑瓢點頭，好像說得跟真的一樣，“那個男人就是像風一樣的過客啊。”
“緣一，你怎麽看？”美美子拉了拉他的袖子。
“我覺得無所謂。”緣一是真的不在意，“不過妖銘酒……所以陸生你果然是妖怪吧。”
“是啊。”對於顯而易見的事實，奴良陸生爽快地承認了。
“奴良爺爺也是妖怪吧。”他用的是肯定句。
“是啊，”奴良陸生哦了一聲，“他又捉弄人了是吧，別管老頭子了，他就是這樣的人。”
“爺爺說他不是妖怪，只是跑得比較快的老爺爺。”
“哈哈哈真的假的，我記住了，回去了在大家面前嘲笑他。”
“臭小子，我還在啊。”
“既然是我老爸的朋友的兒子，那就和我是一個輩分了，”奴良陸生裝作沒聽到，自來熟地湊近緣一，“要來我們家玩嗎？”
“剛才奴良爺爺也說到了這個話題。”美美子接了一句。
“是嘛，那挺巧的，所以要來玩嗎？”奴良陸生也聽到了之前的對話，“我們家的櫻花樹你們看起來很喜歡，可以拍照哦。”
“真的嗎？”菜菜子眼中都冒出小星星了。
“真的哦，完全沒問題。”
“陸生是好妖怪啊。”緣一開口說道。
“那是當然，我可是奴良組的三代目啊！”聽了這話，奴良陸生笑了起來。
他今年已經十六歲了，斬斷了羽衣狐對奴良家的詛咒，也收獲了很多夥伴，經歷了不少風風雨雨，更重要的是冰麗也已經成為了他的妻子，是名副其實成家立業的奴良組第三代總大將。
“那就叨擾了，其實我對妖怪很好奇。”
“沒問題啊，想問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。”奴良陸生爽快地說道：“哦，對了，為什麽你說我是好妖怪？這個可以看出來嗎？”
“雖然你身上有血味，但是周圍人很尊敬你。”緣一微笑著說道：“說明陸生是令人敬佩的好妖怪。”
“哦，這樣啊，”奴良陸生點點頭，隨後偏頭看向身後跟著他來的河童，“河童，你怎麽了？”
“啊，沒什麽，三代目，就是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。”河童的表情有些微妙。
“哈哈哈，”奴良滑瓢笑了起來，“我懂，我懂，你是想說那句【雖然鯉伴身上有血味，但是大家都很尊敬你，說明鯉伴是令人敬佩的好妖怪】對吧！”
雖然這句話有著微妙地說不出來地令人想笑，但是奴良組已故二代目的笑話不是誰都能笑的。
“果然是那位大人的後裔啊。”河童感嘆道。
有了這個小插曲，菜菜子和美美子互相看了看對方，對奴良滑瓢的說法將信將疑。
——遇到了很難處理的事情啊。菜菜子眼神示意。
——但是夏油大人有要事需要做吧，不能太打擾他啊。美美子回了一個眼神。
雙胞胎的默契讓她們即使不開口也能知道對方想要表達什麽。
——那怎麽辦啊？
——要不先去看看？緣一看上去很感興趣的樣子。
——如果是騙子的話……
——如果是騙子的話，就吊起來好了。
雙胞胎姐妹達成了共識。
“明天吧，明天我讓手下來接你們，在我家舉辦一個宴會如何？”奴良陸生和緣一已經開始商量明天的行程了，“今天太晚了，你和你的小姑娘還是人類吧，睡太晚會長不高哦。”
沒人註意到奴良滑瓢已經不見了，同時不見的還有一壺好酒。
“好啊。”緣一完全沒有異議。
“已經吃完了，那我送你們回去好了。”奴良陸生放下酒杯。
“這樣沒關系嗎？”
“沒事的，等我回來再繼續喝好了，你說對吧，和彥！”
被稱為“和彥”的貓妖服務員露出笑容，“當然了，三代目的桌子會一直保留的。”
直到坐在奴良陸生會飛的屬下身上的時候，緣一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忘了什麽。
“我們是不是沒有付晚飯的錢？”
“哦！是欸！”菜菜子忽然也反應過來。
“沒事的，”奴良陸生擺擺手，“要是真的付了飯錢才不對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好孩子緣一不懂就問。
“因為我可是滑頭鬼啊，”奴良陸生語帶笑意，說起話來理所當然，“滑頭鬼的天性就是吃白飯。”
“哦，這樣啊。”之前認真研讀了妖怪傳說的緣一接受了這個解釋，“但是我們不是妖怪啊？所以還是要付賬的。”
“緣一大人不用擔心，化貓屋都已經習慣了，三代目和一代目的帳都是記下來的，每個月奴良組都會清一次。”河童到他身邊這樣說道：“剛才的帳都記在三代目身上了。”
“等等，”奴良陸生打斷了河童，“為什麽是我的帳上，老頭子他也在吧。”
“一代目先離開了。”河童對此習以為常。
“可惡的老頭子。”奴良陸生撇撇嘴，嘟囔了一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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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圍路過的行人都或多或少有著非人的特征，顯得緣一和菜菜子美美子他們三個純種人類有些格格不入。
“所以, 真的有妖怪啊。”
“而且妖怪長得比詛咒好看多了。”菜菜子補充道。
似乎是聽到了菜菜子的話，黑發少年肩上的壹號探出頭來, 黑乎乎的一團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，對感受到的駁雜的妖氣有些疑惑。
有點像壹號賴以生存的負面情緒，但是又比那些負面情緒多了些其他的東西。
壹號一邊疑惑，一邊默默地吸收著緣一周圍的妖氣。
妖怪和詛咒, 還有人類，好像都沒什麽區別。
通透視野之下，緣一依舊能夠看到每一個在他視線之內的妖怪——看到他們的妖力流動, 看到他們撲通撲通跳動的心臟。
但是夏油傑為什麽否定了妖怪的存在呢？緣一不知道為什麽, 但他有些好奇。
“好香啊！”菜菜子的聲音將緣一從思緒中喚回來。
關東煮，牛雜鍋, 烤明太子烤牛舌，五花肉串……種種不同的食物的香氣混雜在一起，彌漫在空氣中, 勾起來者的食欲。
“聞起來好好吃欸, 我們剛好還沒有吃晚飯, ”菜菜子眼前一亮，一手拉著一個, 像是帶隊的大姐姐一樣, “走吧走吧, 我們去排隊！”
關東煮面前是笑瞇瞇的狐貍一家，他們家的關東煮排隊的人最多，彌漫的香氣也好聞。所以菜菜子他們也理所當然在這家排隊。
快排到他們的時候, 香味離他們越來越近了。很明顯，雙胞胎姐妹都被美食吸引了。由於緣一有著更加敏銳的嗅覺，所以他其實才是最被關東煮的香氣吸引的那一個。
望著關東煮的眼睛亮晶晶的，像天上一閃一閃的小星星。
越來越近了，菜菜子和美美子都超期待即將到來的美食。
“呀，”狐貍先生看見三個小孩子之後先是眨眨眼，隨後笑了起來，“要三份關東煮，是嗎？”
人類小孩誤入妖怪街也不是罕見的事情，一般像他們這些店家都會寬容地免費送這些孩子們一些吃的。
只是這次稍微有些不同，感受到了和以前認識的人相同的氣息。這讓狐貍先生有些驚訝。
“是的！”
“好，這是你們的，請拿好。”狐貍先生還特意又給他們一人多加了一個丸子。
“請問，多少錢？”美美子問道。
她的姐妹和緣一已經抱著熱乎乎的關東煮高高興興地離開隊伍，準備直接嘗嘗這美味還冒著熱氣的食物。
而美美子則是落後了一步。
買完東西好像是要付錢的。僅存在美美子記憶中稀薄的常識告訴她。
“不用了，小姑娘，”狐貍夫人聽到她的問話，偏頭看向美美子，隨後笑著說道：“就當我們請你們的就好，那位大人以前也幫了我們不少忙呢。”
“好了，快去和你的小夥伴們一起嘗嘗吧，不是我自誇，我們家的關東煮可是一絕。”
“逛完記得早點回家，”狐貍先生和狐貍夫人態度都很和善，“晚上小孩子還是別待太久啦。”
“謝謝。”美美子小聲道謝，然後抱著玩偶，三步並作兩步，小跑到了她的家人身邊。
“美美子，你嘗，這個超好吃！”菜菜子拿了一根串著章魚燒的簽，餵給了她的雙胞胎姐妹。
黑發的少女就著菜菜子的簽咬下去，鮮香的湯汁配上筋道的章魚，一口下去回味無窮。
“真的好好吃！”
“緣一呢，緣一喜歡嗎？”美美子因為美食露出軟軟的笑容。
“很喜歡。”黑發少年嘴角微微上揚。
“你們還沒吃晚飯吧，我推薦化貓屋哦。裏面還有好酒，不過你們年齡太小了，還喝不了。”
老人帶著笑意的聲音突然響起。奴良滑瓢的明鏡止水使用得出神入化，嚇了菜菜子和美美子一跳。
“是白天的老爺爺！”菜菜子認出來了他。
“這裏怎麽樣，我的推薦沒錯吧，”奴良滑瓢笑呵呵地說道：“要不要我帶你們去化貓屋吃晚飯啊？”
“那麻煩您了。”緣一禮貌道謝。
“不麻煩，不麻煩，”奴良滑瓢笑著說道：“那些虛禮也不需要，聽著就麻煩。走吧，老頭子我帶你們去吃好吃的。”
“好啊！”一旦意識到了奴良滑瓢暫時的無害性，小孩子的天性在菜菜子和緣一身上便占了上風。他們高高興興地跟在奴良滑瓢身後，只留下美美子一個人欲言又止。
她當然也很期待這個老爺爺推薦的食物……但是就這樣跟著只見過一面的人走是不是不太好啊。
“沒關系，反正我們在一起啊。”緣一偏頭看向落後他們一步的黑發女孩，隨後伸出了手，示意美美子拉著他走。
“嗯。”也對。他們在一起呢。
美美子抿嘴笑了起來，毫不猶豫地牽著緣一的手，三個小孩子並排走。
“說起來，你們怎麽是三個小孩子出來玩啊，大人呢？”
“大人有事情要忙，我們自己出來玩也沒問題的。”
“這樣啊，不怕遇到壞人嗎？”奴良滑瓢有意逗小孩子玩。
之前遠遠看過去的時候，他覺得氣息相似，結果奴良滑瓢後來走近了才發現，雖然看起來很小，沒有那種千錘百煉之後的氣質，但的的確確是他那個笨蛋兒子以前帶回來過的朋友。
這種火焰繚繞，像太陽一樣的感覺不是誰都有的。
但要是那個男人的後裔的話也有可能。
老者想起他們奴良家強大的基因遺傳，覺得如果是那個人的話，也不是沒有可能。但即便是後裔，這麽小的年齡就有這麽強的實力也太離譜了吧。
就算是咒術界那邊，幾百年來也就出了五條悟這麽一個六眼天才而已。
“不怕。沒想過。”
“還沒問，你們叫什麽名字啊？”奴良滑瓢偏頭笑著說道。
他已經老了，也許在妖怪之中沒有那麽老，但失去心臟給他帶來的負擔太重了。
少年看向老人，眼神清澈，他的額頭上有著紅色斑紋，頭發被用紅色的發帶束起，紮了一個高馬尾，被紮起來的頭發上能明顯地看出緣一的黑紅漸變色。
“我叫緣一，這是我的姐妹，菜菜子和美美子。”
“叫我奴良爺爺就行了，時間過的可真快啊，轉眼我就成了老爺爺啊。”
“爺爺你精神看起來很好的。”
“謝謝小姑娘你安慰我咯。”奴良滑瓢笑了兩聲。
但是就連名字也一樣的話，有些說不過去了吧？
不過奴良滑瓢記得當初那個人好像的確和他的笨蛋兒子提到過，他不會久待，說不定過幾天就會離開。
那時候奴良兩父子都當那個人是居無定所的游人——和奴良鯉伴給自己取得名字可不一樣，那個人一點也不像游手好閑的樣子。
【我的家人還在等我回去……對，我有姐妹，她們和我一起長大。】
一句他本應該不記得的閑聊突然出現在奴良滑瓢的腦海中。
真的假的？
算了，不管這孩子究竟是他那個笨蛋兒子的朋友的後裔，還是笨蛋兒子的朋友本人，暫時先好好招待吧。
“奴良爺爺你是妖怪嗎？”
“不是啊，我只是一個跑得比較快的老爺爺而已。”奴良滑瓢撒謊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。
“但是這裏是妖怪的街道吧？”菜菜子一臉懷疑。
“我年輕的時候偶然發現的，那個時候我還是帶著我夫人一起來玩的，前面那個化貓屋我們也去過。”奴良滑瓢露出懷念的表情。
這份情感自然真實無偽。
高級的謊言並不需要編造虛假，只需要組織恰當的語言，在恰當的時機說出來就行。
作為咒術師，菜菜子和美美子對於人的情緒也很敏感，她們便不再問有關懷疑的話題了，而是順著老爺爺的意思，開始詢問奴良滑瓢和他夫人的愛情故事。
要說奴良滑瓢和瓔姬的愛情故事，那奴良滑瓢當然樂意回憶——瓔姬是死了，但她留給他的記憶永不回褪色。
在奴良滑瓢心裏，她一直是那個會在不小心劃傷妖怪之後，一邊道歉一邊給他治療的、如同櫻花一般爛漫美好的女人。
已經退休的第一代奴良組總大將帶著三個小孩子來到了化貓屋，得到了貓妖的熱情招待。
“您打算要點什麽？”服務員臉上保持著笑容，習以為常地忽略了女孩們盯著他的耳朵和尾巴的視線。
化貓屋有時候也會有人類誤入，這種時候只需要正常招待，無視對方的好奇就好。
“一份壽司拼盤，再單另來一份青瓜卷，海草，玉子燒，兩碗鰻魚飯，”菜菜子拿著菜單一個個念出來，“爺爺你要什麽？”
看她嚴肅認真的表情，好像不是在點菜，而是在做什麽重大的事情一樣。
“我？”奴良滑瓢笑著擺擺手，“我是這裏的常客了，要一份清酒，再來一些烤串好了。”
點完了菜後，美美子對於剛才在路上只說了一半都不到的愛情故事還很好奇，“爺爺，你能再給我們講講你和奶奶的故事嗎？”
“好啊。”奴良滑瓢笑呵呵地說道：“也是，你們看起來也到向往愛情的年齡了哦，到時候小緣一要好好給你的姐妹們把把關，別讓壞男人黏上了。”
“菜菜子和美美子還小吧？”緣一也是第一次被在這個深奧的話題點名，他的語氣帶著一些猶豫。
愛情什麽的，在他短暫的人生中似乎並沒有聽人說起過，腦子裏完全是一片空白。
“不小了，是該考慮了，菜菜子和美美子看起來以後會是好女人哦。”老爺爺的臉上的皺紋讓他看起來高深莫測，雖然老人個子不高，但他在孩子們心中的形象非常高大。
“這樣啊。”緣一點點頭，將這件事情記在心裏。
“好了，那我就繼續講我和我們家瓔姬的故事了。”
“瓔姬奶奶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大美人吧。”美美子猜測道。
“那當然！”奴良滑瓢得意地說道：“瓔姬可是我的女人哦。”
“爺爺和奶奶是怎麽在一起的呀？”菜菜子真的很好奇。女孩子對於充滿粉紅泡泡的故事總有一份期待的心情。
“一見鐘情，是我對瓔姬，所以第一次見她的時候，我就朝她告白了。”
【你，很有趣哦，我還會再來的。】
說不上究竟是因為那絕世的美貌，還是因為別的其他的什麽，總之，他奴良滑瓢，在如盛放的八重櫻一般美麗的公主殿下幫他治療的時候，一見鐘情了。
“瓔姬奶奶那個時候也是嗎，一見鐘情？”
“說不定哦，畢竟老爺子我年輕的時候也很帥氣的。”
一見鐘情，然後再見傾心，至死不忘。
“就是這樣，”奴良滑瓢又說了一些他記憶中和瓔姬的相處，“因為瓔姬喜歡櫻花，後來家裏還種了一顆櫻花樹。”
完全沒有在什麽人離開之後才會回憶起那些溫馨的片段之類的情況，和瓔姬在一起的每一天，和瓔姬在一起的每一分，和瓔姬在一起的每一秒，對於奴良滑瓢來說，都彌足珍貴。
“是來的路上看到的那家嗎？”緣一舉手，“和式建築，裏面有一顆好高好大的櫻花樹，看起來很漂亮。”
因為路過的時候菜菜子指著越過圍墻飄出來的、不屬於這個時節的櫻花興奮了好久，說要是能進去照照片就好了，不過最後還是一臉可惜地離開了。所以緣一對此有印象。
“是啊，那就是我家。”奴良滑瓢笑呵呵地說道：“要來玩嗎？”
還沒等三個孩子回答，旁邊似乎就有人在叫奴良滑瓢。
“爺爺？”
妖化之後的奴良陸生一臉驚訝地看著他，“之前感覺像是，沒想到還真是你啊。”
奴良組的第三代首領有著滑頭鬼一脈相承的好相貌，黑白相間的頭發高高地炸著，笑起來的時候有幾分花花公子的感覺。雖然身高很高，不過目測沒有五條悟高。
他穿著和服羽織，手裏搖晃著一杯清酒，半戲謔道：“你這是出去拐別人家小孩子了嗎？”
“說什麽啊你這小子，”奴良滑瓢翻了一個白眼，“你就是這麽想爺爺的嗎。”
“那不然呢？”
“好吧好吧，給你介紹一下，”奴良滑瓢站起來，走到緣一身邊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這是你老爸以前喝過妖銘酒的朋友的兒子，緣一，認識一下，這是我孫子陸生。”
雖說奴良滑瓢猜測面前的就是奴良鯉伴曾經帶回來的朋友緣一，但是這個猜想並沒有證據支持。
只不過當年他那個笨蛋兒子的百鬼基本上都見過緣一，首無還和他的關系不錯，要說這兩個人沒關系也不可能……所以，說他們二人是父子是最不太可能被拆穿的說法。
就算說錯了也無所謂。反正說錯話又不用負責。
“欸？”這是奴良陸生。
“欸？”這是緣一。
“欸？”這是菜菜子和美美子。
“不可能吧！”菜菜子拍案而起，“緣一他……他父母我們聽說都沒聽說過啊！”
“對啊，”奴良滑瓢點頭，好像說得跟真的一樣，“那個男人就是像風一樣的過客啊。”
“緣一，你怎麽看？”美美子拉了拉他的袖子。
“我覺得無所謂。”緣一是真的不在意，“不過妖銘酒……所以陸生你果然是妖怪吧。”
“是啊。”對於顯而易見的事實，奴良陸生爽快地承認了。
“奴良爺爺也是妖怪吧。”他用的是肯定句。
“是啊，”奴良陸生哦了一聲，“他又捉弄人了是吧，別管老頭子了，他就是這樣的人。”
“爺爺說他不是妖怪，只是跑得比較快的老爺爺。”
“哈哈哈真的假的，我記住了，回去了在大家面前嘲笑他。”
“臭小子，我還在啊。”
“既然是我老爸的朋友的兒子，那就和我是一個輩分了，”奴良陸生裝作沒聽到，自來熟地湊近緣一，“要來我們家玩嗎？”
“剛才奴良爺爺也說到了這個話題。”美美子接了一句。
“是嘛，那挺巧的，所以要來玩嗎？”奴良陸生也聽到了之前的對話，“我們家的櫻花樹你們看起來很喜歡，可以拍照哦。”
“真的嗎？”菜菜子眼中都冒出小星星了。
“真的哦，完全沒問題。”
“陸生是好妖怪啊。”緣一開口說道。
“那是當然，我可是奴良組的三代目啊！”聽了這話，奴良陸生笑了起來。
他今年已經十六歲了，斬斷了羽衣狐對奴良家的詛咒，也收獲了很多夥伴，經歷了不少風風雨雨，更重要的是冰麗也已經成為了他的妻子，是名副其實成家立業的奴良組第三代總大將。
“那就叨擾了，其實我對妖怪很好奇。”
“沒問題啊，想問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。”奴良陸生爽快地說道：“哦，對了，為什麽你說我是好妖怪？這個可以看出來嗎？”
“雖然你身上有血味，但是周圍人很尊敬你。”緣一微笑著說道：“說明陸生是令人敬佩的好妖怪。”
“哦，這樣啊，”奴良陸生點點頭，隨後偏頭看向身後跟著他來的河童，“河童，你怎麽了？”
“啊，沒什麽，三代目，就是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。”河童的表情有些微妙。
“哈哈哈，”奴良滑瓢笑了起來，“我懂，我懂，你是想說那句【雖然鯉伴身上有血味，但是大家都很尊敬你，說明鯉伴是令人敬佩的好妖怪】對吧！”
雖然這句話有著微妙地說不出來地令人想笑，但是奴良組已故二代目的笑話不是誰都能笑的。
“果然是那位大人的後裔啊。”河童感嘆道。
有了這個小插曲，菜菜子和美美子互相看了看對方，對奴良滑瓢的說法將信將疑。
——遇到了很難處理的事情啊。菜菜子眼神示意。
——但是夏油大人有要事需要做吧，不能太打擾他啊。美美子回了一個眼神。
雙胞胎的默契讓她們即使不開口也能知道對方想要表達什麽。
——那怎麽辦啊？
——要不先去看看？緣一看上去很感興趣的樣子。
——如果是騙子的話……
——如果是騙子的話，就吊起來好了。
雙胞胎姐妹達成了共識。
“明天吧，明天我讓手下來接你們，在我家舉辦一個宴會如何？”奴良陸生和緣一已經開始商量明天的行程了，“今天太晚了，你和你的小姑娘還是人類吧，睡太晚會長不高哦。”
沒人註意到奴良滑瓢已經不見了，同時不見的還有一壺好酒。
“好啊。”緣一完全沒有異議。
“已經吃完了，那我送你們回去好了。”奴良陸生放下酒杯。
“這樣沒關系嗎？”
“沒事的，等我回來再繼續喝好了，你說對吧，和彥！”
被稱為“和彥”的貓妖服務員露出笑容，“當然了，三代目的桌子會一直保留的。”
直到坐在奴良陸生會飛的屬下身上的時候，緣一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忘了什麽。
“我們是不是沒有付晚飯的錢？”
“哦！是欸！”菜菜子忽然也反應過來。
“沒事的，”奴良陸生擺擺手，“要是真的付了飯錢才不對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好孩子緣一不懂就問。
“因為我可是滑頭鬼啊，”奴良陸生語帶笑意，說起話來理所當然，“滑頭鬼的天性就是吃白飯。”
“哦，這樣啊。”之前認真研讀了妖怪傳說的緣一接受了這個解釋，“但是我們不是妖怪啊？所以還是要付賬的。”
“緣一大人不用擔心，化貓屋都已經習慣了，三代目和一代目的帳都是記下來的，每個月奴良組都會清一次。”河童到他身邊這樣說道：“剛才的帳都記在三代目身上了。”
“等等，”奴良陸生打斷了河童，“為什麽是我的帳上，老頭子他也在吧。”
“一代目先離開了。”河童對此習以為常。
“可惡的老頭子。”奴良陸生撇撇嘴，嘟囔了一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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